《TENET 天能》：因為相信所以行動

 

—下文透露部分劇情，強烈建議觀影後再閱讀，請自行斟酌—

※本文同步發布於方格子※

《TENET》展現了諾蘭非凡的想像力，最精彩的莫過於他想像了人們非常難以想像的情景：逆著原本的時間流前進。「時間」在我們目前的感知和意識中，通常猶如一條不斷前進的河流，沒有任何物質能夠逆流而上，然而，諾蘭想像了同時能有順流與逆流的情況，這正是這部電影讓多數觀眾感到燒腦的源頭，因為時間與人的行動順序開始超乎我們日常的理解。

不過，導演其實很貼心，在諸多關鍵點加上不少明顯的提示幫助觀眾進入狀況，例如處於逆流的人需要氧氣罩、不知何時存在的彈痕、最後的大戰用藍隊和紅隊區分逆流和順流。雖然一旦觸及時間議題，很難沒有任何  BUG，但導演也將許多訊息自然地藏在演員的台詞中，希望觀眾用完全不同的視角去觀看這部電影。如那句——

「不要嘗試去理解它，只要感受它。」
（Don’t try to understand it, feel it.）

信念之戰

老實說，看完電影，各種時間次序、某時的某人到底是逆流或順流等等都懂了，卻還是不太明白未來的人究竟為什麼要毀滅過去？電影開始沒多久就提及主角要避免「第三次世界大戰」發生，可是，如果如同劇情所示，毀滅只需一個人就能發動那麼簡單，又怎麼會引發大戰呢？最後我是這麼解讀的：這實則是一場「信念的戰爭」。

觀影後，我們不免討論到，如果能得知未來，但不去做我得知自己將做的事情，會發生什麼事？如果看見自己從逆轉門走出來，但這邊的自己不走進去，會發生什麼事？電影並沒有告訴我們答案，但電影告訴我們：有一派的人，想知道如果改變過去的選擇會不會帶來不一樣的未來；另一派的人，則相信「已經發生的就是發生了」。

「已經發生的就是發生了」這句話在電影裡出現多次。主角最初還在認識逆轉現象時，曾問負責研究的女士：「原因不是該在結果之前嗎？」而電影最終卻告訴我們，可能是結果讓人有了理由去做某些能達到那個結果的行動，這時，結果就如同先於原由。最後尼爾與主角道別時，便揭示的這個信念。當時主角發現尼爾背包上的吊飾，這時才發現那個在歌劇院藉由逆時子彈救了他，那個在他面前開鎖並且以自己的性命擋下子彈的就是尼爾。主角為此叫住尼爾，因為他發現尼爾將會死在自己眼前，他紅著眼眶問：「沒有改變的可能嗎？」尼爾笑著回應：「已經發生的就是發生了。」這是宿命？尼爾則說，對他來說這是「現實」。

這段對話非常重要，因為凡舉玩弄時間的劇本，都會遇到「宿命論」的問題，而諾蘭回答這個問題的方式，竟是回歸「信念」，正是因為尼爾相信「已經發生的就是發生了」，於是選擇依照他意識到該發生的事情去行動。主角也曾問尼爾這樣怎麼看待「自由意志」？尼爾則說就算有平行宇宙，我們也無法意識到。換句話說，就算做不同的選擇導致了不同結果，分裂出另一個平行宇宙，在這個宇宙的我也不會知道。我們自己無法認知到的時空或事物，對我們來說便沒有意義，於是有無「自由意志」也沒這麼重要了，我們只會知道當下我們做了某種選擇和行動，以及那是源自我們相信什麼。

我們都是自己的主人翁

如電影最後一幕，主角道出自己才是讓這一切發生的人，「我才是主人翁」的宣言，正標記著一切都是我們自己決定的，因為我們決定相信某一種信念，於是我們決定了某一種行動。更有趣的是，走出電影院的時我怎麼也想不起男主角的名字，才突然發現，整部電影都沒有提到他的名字——原來，導演可能想表達的是，我們每一個觀眾都可以是那個「主人翁」。

主角和尼爾帶著負傷的凱特逆行回到自由港，與過去的自己搏鬥是電影中非常精彩的一段，在那之後，主角問尼爾，早就知道那個在自由港保險庫對打的就是來自未來的自己，為什麼不先告訴他？尼爾則反問：「如果先告訴你，會有什麼不同嗎？」又加上句「規定是不能說。」主角又問：「誰規定的？」「我們啊！」尼爾笑稱。是的，所有的規則、決定、信念，都是我們這些「主人翁」自己定義的，天能（TENET）並不是什麼超能力，而是一種選擇。我們經常羨慕的，或許也如凱特羨慕那個躍下水面的女人，竟是未來選擇掙脫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