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14

回溯童年的反思——每個選擇都是充滿愛而夠好的


一邊閱讀《拚教養》,一邊回想起成長歷程的諸多時刻,有了更多好奇與感恩。

大約三四年級的時候,我去過安親班。有次午休後,安親班老師叫起所有同學,詢問是誰沒把廁所外的水龍頭旋緊,讓水一直流。老師問了三次,依然沒有人自首。隨後老師便拿出「愛的小手」,打了每一個人的手心。或許我就是在那時學會了什麼叫做「委屈」。

我在安親班還學了圍棋,在九乘九的小棋盤上。一種學會新東西感覺滿厲害的成就感讓我一回家就教弟弟下棋,後來加上《棋靈王》動畫的推波助瀾,我們說想學圍棋,便一起去附近的長清棋院開啟正式的學棋之路。或者應該說,爸媽就真的讓我們去學棋了。


這圍棋一學就是三四年吧,回想起來上課要錢、比賽也要錢,不只要錢也要花時間。總有幾個週末,爸媽會帶我和我弟一起去圍棋比賽會場,我們會一起瀏覽選手手冊,尋找和我們一樣特別的姓氏;我們在每場棋局之後回去找爸媽,有時笑著,有時哭喪著臉,還有一起在會場邊吃午餐。

直到我上了國中,課業壓力驟升,加上總是比不過老弟(和老弟下棋時棋品就會變得很差,因為怎麼下怎麼輸),我就漸漸不想下棋了。那時好像有和爸媽說,我升到初段就好。現在也不知道那張初段證書跑哪去了。

除了圍棋,小學還有學鋼琴,不過怎麼也想不起來學鋼琴的起始點是什麼,只知道哥哥、我和老弟都是向同一位老師學琴。現在想想,那更是花時間,因為學鋼琴是一對一,家裡的鋼琴也只有一台直立式,三個小孩都輪完一輪大概半天也過了。而當時接送的應該大多是我媽,有次印象特別深刻,那天課後媽媽來接我,老師送我到門口,便和我媽聊了起來。我站在一旁聽著,沒想到道別後轉身往電梯走去就開始掉眼淚,我媽恐怕被我嚇到,但我當下似乎什麼都沒說。那眼淚,是因為我聽著老師和我媽聊著我哥和我弟,就是沒聊到站在那兒的我。

家中的鋼琴
鋼琴從小學二年級練到國中,之後也像圍棋那樣,選擇不繼續上課,但自己還是會找曲子彈彈,而且我總是要求我弟不能和我同時練同一首,因為那時的我禁不起他練起來總是比我快好幾倍。少數不讓我感到比不上老弟的是畫畫和合唱,小學曾短期去雄獅美術和畫室上課,到現在都還記得用水彩練習貝殼靜物畫、參考昆蟲圖鑑混和蠟筆和水彩畫出蜻蜓的翅膀;合唱團則是三四年級的時候自己說要去甄選,後來一路唱到小學畢業,更留下登上國家音樂廳演唱《布蘭詩歌》這樣光榮的回憶。現在我明白,這些都是多珍貴的文化資本。

從小我們學習這些事物的資源不虞匱乏,是萬分感謝父母捨得花錢與花時間在這些地方。不過更重要的是《拚教養》在談「親職敘事」,是家長願意送孩子去安親班、學才藝的背後思考,細說起來都是一種信念與選擇。猶記得曾聽過往就讀私立中小學的爸爸提過「不想讓我們讀私立學校」,是因為自己就讀的經驗裡有很多不愉快;至於我們家三個小孩都沒補習則是爸媽都認為我們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我也開始在想,所有我相信的教學姿態與哲學觀,其實同樣是一種「反思敘事」後的「選擇」。而發現這些經驗與思考的連結才是最有趣也最珍貴的過程,因為它讓我更加專注於過程,而非對錯或成果;它讓我更加感恩,因為每個當下總是不確定好不好的選擇,都是充滿愛而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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